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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大厂”2万元月薪“践踏学历”？高职毕业工资还不如农民工？2023年1月，北京某院校一名硕士生发布的一则吐槽帖引发关注。无独有偶，据日前广东省发布的2022年高职教育质量年度报告相关数据，广东高职院校毕业生平均月收入3869.21元，比此前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去年农民工月均收入4615元还低700多元。
消息一出，一些人迫不及待为职业教育开始着急，“高职教育质量低人才薪酬低 恶性循环该如何破解”“高职毕业生月均收入不如农民工，该如何破解”“‘高职毕业生薪资不如农民工’热议背后，职教人才培养困境何在”等标题迅速占据各媒体评论区显要位置。
高职生工资高于农民工就是理所当然和天经地义的吗？这至少与我的既有认知不相吻合。
近日受朋友邀请去广东某工业重镇参加花灯酒会，该地拥有40余年的工业发展史，朋友在那里开厂20余年，他告诉我该地九成以上的工人是中职及高职毕业生，薪资水平介于4000-5000元之间。而一个月之前，我在湖北老家打听到的消息是，村里的那些小学或初中毕业的人外出打工，多半从事泥工、瓦工、电工、漆工等建筑行业工种，最低月薪都有8000元。两者的差别在于，前者受雇于企业，无需耗费太多体力，坐在办公室或车间操作机械，正常上下班，作息相对规律，周末或假期有自己支配的时间；后者要么挂靠装修公司，要么自己接活或乡友介绍活路，工作时需耗费相当的体力，忙与闲的程度主要取决于有没有事做，没有固定的作息。
上述比较缺乏足够依据，但也能部分窥见两个群体的普遍差异：相比农民工群体，高职生学历相对高，不愿意从事体力活，把固定作息和自由时间看得很重，更讲求生活质量与品位，哪怕挣的钱少一点也没太大关系，整体保障程度相对高。农民工群体囿于其学历低的现实条件，被很多行业拒之门外，他们只得继承老一辈吃苦耐劳的品质，在劳动力密集型行业中摸爬滚打，所谓的保障更多只能倚靠自身。
换言之，高职生学历高，但不意味其收入就更高；反之，农民工学历低，但不意味其收入就更低。收入低的高职生或许拥有更高的生活质量，主要源于他们相对超前的消费观；收入低的农民工习性节俭，导致实际生活质量整体较低。
学历让高职生拥有了更多的选择自由，这种选择自由倒不一定必然意味着“我可以做什么工作”“我有很多工作可以挑”，而是他们可以拒绝或远离一些在传统认知里被认为是脏累苦的活，“我可以不做这个”“我可以不做那个”；而农民工的选择面相对狭窄，看到各大招聘广告里的“高中以上学历”“大学专科学历以上”，他们只能望而却步，只能进入那些无学历或低学历要求的劳动力密集型行业。
学历给了不同人以不同的职业与人生选择，但学历不能作为一个人收入高或收入低、成功或失败、赢家或输家的评判标准。进一步说，农民工工资高一点，我以为不是坏事。这个群体为中国的低成本城镇化、工业化与现代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重大贡献，大幅提高他们的收入，让农民与农民工过上有足够尊严和体面的生活，让农民与农民工的收入水平达到或超过全社会平均收入水平，我以为是乡村振兴的应有之义。
对不同工种的薪酬进行比较没有问题，可以客观反映各行各业的发展状况，问题在于我们不宜戴着“有色眼镜”去看问题，不要刻意强化一些对甲类群体不够友好或对乙类群体存在明显认知偏见的刻板印象。须知，术业有专攻，无论劳动力密集型行业，还是技术密集型行业，或是知识与智力密集型行业，都是职业与行业分工的结果，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
（南方都市报，作者姚华松）
